“是啊，那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在胡鬧。”

心蘭沒好氣道。

然而，在心蘭已不是劍聖，過往的蔑視天下人的性格早已消失的現在，這樣的態度只有在面對司馬棣的時候才會出現。

而見到熟悉的應對，司馬棣哈哈大笑起來。

“無論何時，我都未曾改變過，談何胡鬧。”

只是沒等他笑完，心蘭就給了他的腦袋一個手刀。

“愚蠢，你作為一國之君居然做出犧牲國民的舉止，和那些暴君有什麽兩樣？”

“那些人都不是良民啊。”司馬棣也有些慌亂，不過他沒有反擊，反而像做錯事的小孩，在努力辯解，“有他們在一天，國家就永無安寧。”

“你能保證自己是正確的？你知不知道當中有不少人是被形勢所迫而已，而且墨家那些死掉的守城士兵，可是真的死掉了，你知道……”

心蘭絮絮叨叨數落個不停，司馬棣終於受不了。

“必要的犧牲在所難免，那麽天真怎麽可能做大事！”

吼完，司馬棣別過臉去，摸了摸後腦勺。

“我聽姜水天說，你成為了讚頌師？的確，就算是那些家夥，死掉也會讓你難受，但那不能成為理由。”

“我不打算為他們曾經犯過的錯誤找借口。”心蘭輕輕捂住心口，“但是啊，他們痛苦死去時的哀嚎我也不會忘記……你可有想過，導致他們誤入歧途的原因是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當初你就和我說過了……只是，制度這種東西不是說改就改的，阻礙制度變革的自古以來都是人，沒有流血的革命，是不可能的。”

心蘭沒有說話，光憑口舌之爭贏過司馬棣並非難事，但她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一切。

司馬棣也察覺到心蘭的想法，不由苦笑。

“這就是你遲遲不肯告訴我原因的原因嗎？”

這話聽起來很拗口，但心蘭一聽就知道司馬棣在責怪自己沒有把身體狀況告訴他就消失了，對此她只能輕搖頭。

“不止那個原因。”

司馬棣以為她是覺得實力還不夠才不露面，但那僅是原因之一。

“其實我之前覺得有點累了。”

“這樣嗎？”

司馬棣低下頭，沈吟許久才又開口。

“需不需要休息一下，現在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

“我已經沒事了，所以才來到了這裏。”心蘭正色道。

“呵，看來你比以前更成熟了嘛……有沒興趣成為我的皇後——”

一個手刀。

“別胡說八道了，正經點，你都老大不小了。”

“男人五十歲才是正值當年，我保證下一年能多添幾個皇子公主……”

又是一個手刀。

“好吧好吧，不扯了……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沒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就——”

……

“殿下。”

房如晦走到司馬世民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如晦，你說父皇為什麽可以如此任意妄為？”

司馬世民並不知道計劃，所以他一直在忙著北方的防備，因此他趕往洛陽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在和房如晦單獨會面之前，他的家臣幕僚紛紛安慰自己說最終隆基還是沒得到任何賞賜，是好事，但世民如何看不出，隆基要的賞賜，司馬棣已經給了他，還大大加賞了——畢竟，隆基一開始的計劃就是通過為劉天來求情而博得心蘭的歡心。

想到這裏，世民還是有些心煩的，他一直以來努力搞好關系的李藥師竟然是假貨，實在讓人沮喪，所幸的是李藥師能力還是有的，趁此機會他能讓其為自己所用……

問題是，司馬棣明顯打算把副皇和準帝都扶植為支持隆基的一方，這就讓世民有些心寒且想不懂了。

按道理來說，一名合格的君主不會容許自己在位期間，繼承人擁有過於強大的勢力，但司馬棣的行為卻狠狠打了世民的臉，同時也讓他稍微清醒過來。

“屬下不知。”

房如晦答道，但世民明白他這是識時務的藏拙，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

“是因為他是皇帝。”

這個答案並不令人意外，只是世民此時更多是發自內心感受到這個名為“皇帝”的、被系統承認的稱號所帶來的威能有多麽強大。

說實話，世民也有交好劉天之心，也打算為劉天求情，但就算他成功了，大宋也不可能統一魔法體系，這個殊榮只屬於皇帝！

哪怕司馬棣本身能力不怎麽樣，但他依舊能靠著皇帝的地位，從整個大宋發掘人才來幫助自己，還能讓他們為自己的任性善後！

只因為他是皇帝！

“如晦，如果我是皇帝，我一定會做到更好。”

並非疑問句，而是肯定，世民對自己的能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沒錯。”

“能力更為出眾的皇帝，才能讓這個國家更加富強。”

“是的。”

世民離開座位。

“到開封了吧？”

聽到洛陽事情已經結束，司馬世民中途改變了目的地。

“沒錯。”

世民輕點頭，離開船艙，走到外頭。

司馬棣很喜歡洛陽，世人皆知。

因此，司馬世民從小就很討厭洛陽，所以他決定在和洛陽相對立的開封謀劃一切。

一下飛船，司馬世民就發現自己被人盯住了，讓護衛不要輕舉妄動，司馬世民走到那人身前。

“你好像是利師師小姐吧，請問有什麽事？”

……

怎麽會這樣？

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光明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完全光明的人！

太不可思議了，這就是那位人人稱道的二皇子殿下嗎？

有他在，如果他能成為未來的皇帝，這個國家也變得美好吧？

於是利師師發自內心地低下頭，朝司馬世民行了一個大禮。

她滿臉歡呼雀躍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拯救國家於水火的大英雄。

……

“為什麽？”

洛陽的一處陰暗的小巷之中，李彥無神地望著天空，他眼中的世間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本應罪無可赦的人被釋放了，還成為了國家的準帝，最讓人絕望的是河圖洛書系統還稱讚了這一行為。

那麽，是他錯了嗎？

那些死去的人就白死了嗎？

李彥從不相信什麽人心，就算人心再灰暗邪惡又如何，只要一直遵守律法，人類就不可能踏過那條線，也就沒有所謂的犯罪可言了。

明明是這樣才對的。

別說處置那些同樣有罪的姜艾等人，就連首腦的劉天都無法將之繩之於法。

這個社會到底怎麽了，律法的力量就這麽不堪一擊，律法就真的不值一提嗎？

“你錯了。”

一道聲音傳來，一個人走到他身邊。

“是啊，我錯了……”李彥苦笑。

“不，你錯的不是相信律法，而是錯在沒有保證律法實施的強大力量。”

“力量？”

“沒錯，你的力量還無法戰勝皇帝，所以你無法制裁他們，而你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找到能幫助你的力量。”

“你是？”李彥擡起頭，眼中恢覆了一絲神采。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點是二皇子需要你。”

那人伸出了手。

李彥猶豫了一下，還是舉起了手。

也許有人很反感歷史車輪轉啊轉的說法，但事實上，那個車輪從來沒都停止過轉動，只不過是在人們沒能察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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